當病痛來襲時 思 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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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做完鼓膜修補手術,回家休養。好久沒吃水果,我便切一個蟠桃吃。晚餐,內子又燉好了雞湯伺候。誰知我這肚子卻無福消受,莫名其妙地痛起來。沒法,吞了胃藥,整個人癱在床上,到半夜才消停下來。

  次日,妻兒先回老家。我靜待7天後的覆診,暫時不敢勞累奔波。清早起身,左腳踝卻疼痛起來,不聽使喚。回想近期住院,終日臥床,沒有扭傷,怎麼就突然走不動了呢?無奈,我只好以辦公椅代步,用腳點地,往後滑行。想進廚房,得繞過飯桌,穿過玻璃門,我便切換到單腳跳的模式。實在不行,把雨傘當拐杖,且扶且挪。從未想過,身體竟會淪落到這步田地。

  由於不能外出看病,我只能上美團就醫。醫生診斷是筋膜炎,迅即開了膏藥。莫非這是上課長期站立,下班長期走路所致,如是,潛伏期未免太長?想不明白。而今,只能把正方、偏方都用上,塗藥油、貼膏藥、泡腳、按摩⋯⋯晚上睡覺,把病腳擱在被子上,讓它享受萬千寵愛。好在兩天後,這腳竟奇蹟般地恢復正常,像耍脾氣的搗蛋鬼,變得乖乖聽話。我才放下心來,停止叫外賣的懶人作風,自由出入廚房,開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新生活。

  腳好之後,我又擔心起耳朵來,那片軟骨像樹葉似的貼在鼓膜上,單腳跳該不會把它震落吧?可是擔心於事無補,只能慨歎一聲,這身子從頭到腳都出問題,像不中用的機器,平時沒養護好,現在零件不是變形,就是殘損。回想青春年紀,有敢放縱的心,有使不完的勁,病痛從不過來敲門。如今,走到40歲的關頭,身體竟然走下坡路。每次見到70、80歲的老人家健步而過,我不由得萬分羡慕,活到這把年紀,還能如此瀟灑,真好!

  我想,身體病弱不堪,精神好歹別太萎靡,於是臨覆診前,決定出門剪髮。理髮師見我帶著耳套,詢問緣故。待我說完,他也感慨萬千,說近來耳鳴發作,主要是拜耳機所賜。原來,理髮店之前為了創設高端服務,要求員工佩戴耳機。其實店不大,喊個話都能聽到。這10年來,他也養成聽書、聽音樂的習慣,藍牙耳機一個接一個地換。如今報應來了,耳鳴發作,到醫院查,才知鼓膜如捶打過度的皮鼓,早已內陷下去。本想治療,奈何醫保沒交,只能等續費後再去住院。他笑著說,年輕時都這樣,當病痛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時,誰也不會把它當一回事。等到攤上病痛,後悔已來不及。

  是的,我們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,才懂得退而求其次。健忘容易讓人放下痛苦,但也容易讓人又添傷疤。總要想到,病痛就如警鐘,隨時敲響,從頭頸到四肢,從五官七竅到五臟六腑⋯⋯莫要見到烽煙四起,聽到四面楚歌,才來一寸寸地收拾這舊山河。